【核心提示】仿真技术绝不是一把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钥匙”。仿真技术只是社会科学研究的一种方法，社会科学也需要解释的方法、批判的方法等。关注社会科学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和实践，应该是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原则。

　　记者日前从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公共政策仿真实验室获悉，该实验室开发的计算机仿真软件PopPubs2010在计划生育政策调整研究方面取得阶段性成果。近年来，仿真技术日渐成熟，并开始广泛应用于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成为理解和解释社会现象的重要工具。

　　有学者表示，作为复杂系统科学主要方法之一的仿真技术可能是社会科学在未来取得跨越式发展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有学者对这一研究方法的有效性提出质疑。

　　社会科学仿真技术有哪些优越性？它的应用产生了哪些成果？又存在怎样的争议？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记者采访了多个领域的学者。

　　拓宽社会科学的研究维度

　　浙江大学副校长罗卫东认为，仿真是利用计算机技术在系统模型上进行实验的过程，是对现实系统的某一层次抽象属性的模仿，通过模型试验，帮助人们对现实世界的某一层次的问题作出决策。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20世纪60年代早期，仿真技术开始应用于社会科学领域，从宏观和微观角度出发通过仿真模型模拟现实世界，到了90年代，社会科学的复杂思维趋向更加凸显了系统仿真作为社会科学研究方法的效用。

　　罗卫东向记者介绍了仿真模型的基本原理，他说，人类社会是由大量个体构成的复杂系统，研究者可以在计算机中建立每个个体的模型，让这些模型遵循一定的简单规则相互作用，通过观察这些模型整体相互作用的涌现属性找到这一“人工社会”的规律，并用这些规律解释和理解现实人类社会中的宏观现象。

　　清华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研究所教授吴彤补充说，传统或经典的社会科学方法主要有历史方法、个案方法、比较方法以及统计方法，这些方法通过追溯过往事件的历史数据，对其不同发展阶段进行比较研究，进而洞察今日与未来趋势。而仿真技术则在大量数据的基础上对模型进行仿真，以模拟真实系统演化为特征来揭示或解释事件可能的发展状态、趋势和变化。罗卫东表示，作为一种实验性质的研究方法，仿真技术能够克服传统社会科学研究局部化和静态化的弊端，尤其在重大现实问题的集成研究和动态机理的研究上，仿真技术具有毋庸置疑的竞争力。

　　山西大学科学技术哲学研究中心教授殷杰告诉记者，仿真技术实现了对真实系统的再现、解释和预测，并帮助人们实现对假设系统的预体验，为社会科学中长期存在的一些问题提供了新的研究维度和解决路径。“在对哲学社会科学长期、深入的研究中，我越来越意识到参数的量化、机制的形式化及关系的函数化对于解决社会科学问题的重要性。”殷杰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社会科学计算机建模和系统仿真成果的研究与应用价值日益凸显。

　　仿真研究不是“万能钥匙”

　　吴彤坦言，由于社会科学研究对象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和开放性，学界对社会科学建模和模型研究以及仿真技术尚存异议。殷杰说，我国的仿真技术并未上升到元理论层次对社会科学理论的形成和运行给予模拟仿真，因此其哲学合理性成为研究者需要论证的一个方面，这也是仿真模型要在社会科学研究中长期存在并维护其合理地位必须面对的一个重要方面。

　　有学者质疑，仿真模型不能完全准确地再现研究对象系统的各个方面。殷杰对此表示，仿真模型并非越详尽越好，这样不仅会增加建模过程的实际工作量，而且会导致在具体操作中难以实现，进而造成对模拟结果分析的困难。构造一个系统的仿真模型，关键是要抓住系统中的核心要素。

　　就目前仿真技术的应用来看，罗卫东表示，仿真技术应用于某些学科难度相对较大。之所以如此，他认为，无法排除这样一个原因，即研究者尚未发展出一种针对这些领域的有效仿真模型。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尝试改进现有的仿真技术，将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其学科适用范围。

　　吴彤也表示，仿真技术绝不是一把解决所有问题的“万能钥匙”。仿真技术只是社会科学研究的一种方法，社会科学也需要解释的方法、批判的方法等。关注社会科学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和实践，应该是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基本原则。

　　复杂性思维与研究技术并重

　　仿真技术在社会科学领域取得长足发展的同时，还存在不足与争议。对此，学者表示，研究方法的创新归根结底是思维的创新。

　　仿真技术作为复杂系统科学的一类方法，在实际运用中面临思维和技术双方面的困难。吴彤表示，在技术方面，仿真模型高度依赖于计算机；在思维方面，需要有能够把复杂的社会问题转换为仿真模型的能力。

　　中国社会科学院人口与公共政策仿真实验室在国内较早地将计算机仿真技术应用于人口问题研究。该实验室副主任王广州告诉记者，实验室一直致力于挑战这两项困难，实验室的定位是在熟练、正确使用国内外先进分析工具的同时，不断地创造自己的分析工具。所以，目前研究的出发点是中国重大人口社会经济问题，落脚点是创造自己的分析方法或分析工具，力争达到研究过程的可快速重复检验和研究工具的可及时推广应用。

　　吴彤建议，社会科学研究需要注意把定性研究与定量研究结合起来，注意吸收计算机建模人员，引入一些重要的仿真建模软件，建立社会科学研究仿真实验室，特别要注重培养这方面的年轻人才。

　　殷杰表示，目前我国社会科学研究存在的主要问题之一就是研究方法上的创新不足，解决这一问题需要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大胆使用作为跨学科研究方法的仿真技术，实现微观研究和宏观研究、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经验研究和理论研究的有机结合，争取在学科方法交流和融合中实现社会科学研究的突破性进展。同时，要结合具体研究实际，不能照搬国外的仿真技术，要因地制宜，针对特定研究系统制定具体的、有针对性的仿真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