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18日，美国国防部官方网站报道，根据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指示，美国国防部于当日启动了将网络司令部（US CYBERCOM）升级为一级联合作战司令部（unified combatant command）的流程。升级后，网络司令部将成为美军最高级别的联合作战司令部之一，特朗普表示“这一新成立的一级司令部将加强美国网络作战能力，并为增强美国的防御能力提供更多的机遇”。

一、升级之路回顾

美军网络司令部正式成立于2009年，统管全军网络安全和网络作战指挥，原隶属于美军战略司令部，总部设在马里兰洲米德堡军事基地，司令由国家安全局局长兼任。其发展历程可以分为规划阶段、成立阶段、运作阶段、升级阶段等四个阶段，简要过程描述如图1所示。

图1 美军网络司令部发展历程示意图

（一）规划阶段（2009.4~2009.6.23）

美军最早建立的高层网络战指挥机构是在战略司令部下设立的全球网络作战联合特遣队（JTF-GNO，1998年组建）和网络战联合职能组成司令部（JFCC-NW，2005年组建）。随着网络安全形势的变化及各部门和军种网络安全力量的壮大，美军加速了旨在统管全军的网络战指挥机构建设的步伐。

奥巴马执政后，美军网络司令部的组建开始进入实质阶段。2009年4月22日，在对美国网络安全状况进行为期60天的全面评估后，奥巴马政府指示国防部建立专门的网络司令部来确保全军计算机网络的安全，并制定该司令部的最终规划。2009年5月10日，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令称开始准备将全球网络运作联合特遣队和网络战联合职能组成司令部进行整合，以编入即将成立的网络司令部。

（二）成立阶段（2009.6.23~2010.5.21）

2009年6月23日，奥巴马授权时任美国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正式下达了《成立一个美国战略司令部下属的联合美军网络司令部以负责军事网络作战》指示，宣布成立美军网络司令部，同时明确其是美国战略司令部司下属的一个二级联合作战司令部。自此，“网络军事化”的大幕被拉开。成立之初，网络司令部概况如表1所示，与其它机构间的组织关系如图2所示。

图2 升级前美军网络司令部与其它机构间的组织关系

此后，各军种也根据该指示展开了相关工作。2009年7月23日，美国海军宣布《舰队网络司令部/第十舰队司令部实施规划》，并在其中介绍了海军网络司令部的相关规划。2009年8月18日，美国空军正式成立第24航空队，以专门负责空军的网络安全、网络作战相关工作。2010年5月21日，美国陆军把21000名士兵调入其陆军网络司令部，并按计划于2010年10月1日具备完全运作能力。同时，美国海军陆战队也于2010年1月21日成立了海军陆战队网络司令部。

（三）运作阶段（2010.5.21~2016.12.23）

尽管美军网络司令部原定于2009年10月1日开始具备初始运作能力，但由于在司令部任务、司令人选等方面存在一些争议，直到2010年5月21日才真正具备初始运作能力，并正式任命时任国家安全局长基斯•亚历山大兼任美军网络司令部第一任司令。原定于2010年10月1日具备完全运作能力的计划也推迟到了2010年11月4日。在实现完全作战能力后，网络司令部总人数达到约900人，其中军人和文职人员各占一半。总体来看，美军网络司令部的发展还算平稳，随后进入了正式运作阶段。

随着网络安全形势日益复杂，在运作过程中，美军网络司令部逐渐认识到了自身力量的缺乏，着手准备扩充规模并成立自己的作战任务部队。2013年11月18日，美国国防部表示将大幅扩充网络司令部规模，从约900人增加到4000人，并组建40支网络战队伍。随后，该扩容计划逐步升级。到2014年6月，美军正式公布了组建网络任务部队的计划，数量确定为133支（其分类和任务概述如表2所示），并计划在2018年9月30日前完成建设任务，届时它将拥有全面作战能力，总人数达到约6200人。2016年10月21日，美国国防部表示，133支网络任务部队已可以执行其基本任务，意味着其已具备初始作战能力。

（四）升级阶段（2016.12.23~）

美军网络司令部升计划始于奥巴马政府末期。当时，美国一些军方人士认为，美军网络司令部司令兼任美国国家安全局局长， “一岗双职”可能会影响网络司令部打击敌方力量的军事行动，因此建议将两者拆分。同时，出于调动部队及其他资源的考虑，建议战略司令部司令不再作为国防部长与网络司令部之间指挥链的中间环节，建议晋升网络司令部为一级联合作战司令部。

2016年12月23日，时任美国总统奥巴签署《2017财年国防授权法案（NDAA）》，同意美军网络司令部升级为一级司令部。奥巴马在声明中表示，网络司令部已经发展成熟，经过深思熟虑后取消当前的构架，将网络司令部和国家安全局分离。这两个机构应设独立的领导者，担负各自的使命与职责，但应继续发挥“兼任”体制下形成的共享能力和协同效应。

2017年8月18日，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式责成美国国防部启动网络司令部升级为一级司令部相关工作。未来中短期内，这将是美国国防部、战略司令部、网络司令部等高层的主要工作。

二、升级影响浅析

美军现有9个一级联合作战司令部，其中6个按战区划分，包括中央司令部、欧洲司令部、太平洋司令部等；3个以职能划分，分别是战略司令部、特种作战司令部和运输司令部。美军网络司令部升级后，将成为第10个美军最高级别的一级联合作战司令部，带来的影响意义重大。

• 从国际影响来看，这一事件展示了美国应对网络威胁的决心，消除了美国盟友和合作伙伴对于美国在网络作战方面独善其身的疑虑，并对敌人形成威胁。

• 从组织机构影响来看，独立的一级司令部可以有独立的预算，这样可确保关键的网络作战行动能够获得充足的资金支持。此外，当前美军网络司令部与美国国家安全局是否正式分离还未确定，升级为一级司令部以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分道扬镳”，独立运营。升级以后，其基本情况预计如表3所示。

表3美军网络司令部概况（2017年8月18日以后）

• 从作战影响来看，此次升级通过将作战指控职责划归同一个司令部之下，对于美军网络作战，尤其是实时性要求很高的作战来说，将有助于理顺美军的指挥控制关系。随着司令部级别的提升，相应的指控关系也将有大幅调整，美军网络司令部与其它机构间的关系将从如图2所示的架构转型为图3所示的架构。

• 从任务与职责影响来看，升级后任务必将会越来越多，而且所承担的战略性职责也将也来越多，因此，尽管从美国战略司令部中独立了出来，但美军网络司令部反而成为了一个“网络空间领域的战略司令部”。

图3 升级后美军网络司令部与其它机构间的组织关系预测

三、升级后挑战依然

尽管美国国防部启动网络司令部升级对于全球“网络空间界”而言是一桩大事，然而，升级后的美军网络司令部可能依然会面临诸多挑战。

1. 攻防如何均衡？

一直以来，美军在网络空间领域内的战略一直都是以防御为主，这并非是美军不想实施攻击性网络作战，只是在网络空间这一领域内，攻击从来都是“技术层面简单、作战层面复杂”，稍有不慎则会带来难以挽回的后果。因此，美军一直对网络攻击持相对谨慎的态度。然而，随着网络司令部升级为一级司令部，加之美国防部网络战略的“硬性要求”，进攻性网络作战必将成为美军网络司令部的主要工作之一，如何在攻防间寻求均衡将是其主要挑战之一。

2. 与其他司令部和军种如何协调？

按照一级司令部的分类，网络司令部应属于功能司令部，与其它区域司令部以及各军种之间是全渗透、相互支撑的关系。理论上说，可以参考其它功能性一级司令部如美国特战司令部的协调方式。然而，由于网络作战与传统作战模式有较大差别，因此，其协调模式也要实现根本性变革。如何变革以实现与其他区域司令部和军种的协调也将是其面临的挑战之一。

3. 规模如何快速凝聚？

常规一级司令部所辖部队通常要达到5~10万人的量级。而若将美国各军种网络司令部所辖部队（陆军21000人、海军16000人、海军陆战队800人、空军30000人）算进来，美军网络司令部在规模上不输于其它一级司令部。然而，如何从当前的松散关系中快速凝聚这么大规模的部队，也是挑战之一。

4. 指控以外的职责会否削弱？

作为一级司令部，美军网络司令部是各军种网络司令部的“顶头上司”，拥有直接指挥权，这与升级前那种模糊不清的关系有着鲜明的对比。然而，从另一方面来看，作为“作战司令部”，美军网络司令部指控以外的其它权力相对会被削弱，例如，网络空间建设的权力可能会更多地向美国国防信息系统局倾斜，而情报建设方面的权力则可能会转移到“分家”以后的国家安全局。因此，如何在指控权提升、其它权力相对削弱的情况下保持该司令部的战斗力也是挑战之一。

四、结语

从2007年美空军决定在本军种内成立网络司令部之日算起，到2017年这一事件发生差不多刚刚好经历了十年的时间。美军网络司令部历经十年，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到如今升级为最高级别司令部，未来将如何发展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当前的决策同以前的决策一样，只是美军网络力量建设进程中的一小步，美军的建设步伐将随着网络空间冲突的发展保持前进。同时，国际网络军备竞赛已逐步走向高潮，近几年英、法、德、日等国纷纷效仿美国，成立网络司令部和作战部队，这次事件引起了国际社会广泛关注，极有可能引起下一波热潮。

​感谢编译/述评：中国电科36所 张春磊 / 中国电科发展战略研究中心 李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