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由于城市人口和建筑物高度密集、地理环境复杂，城市作战历来是兵家大忌和不得已的战争选择。直到20世纪末，有的军事大国在陆军野战条例中还明确规定要尽量避开城市作战。但进入21世纪以来，由于作战技术和装备的快速发展，城市开始成为战争正面主战场，交战各方在城市进行大规模长期的激烈巷战。而对城市地下空间的争夺，日益成为军事大国关注的重点领域。
城市地下空间作战或将决定未来城市战胜负
城市成为未来战争正面主战场。城市历来是战争的中心，二战后的90%作战行动都围绕城市进行。当前全球一半人口居住在城市，预计2050年这一比例将达2/3。由于城市环境极其复杂，因城市作战失利而输掉战争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格罗兹尼惨败导致俄军第一次车臣战争失败，兵败摩加迪沙导致美军撤出索马里。进入21世纪后，随着技术发展和城市化进程加快，以及城市作战经验的积累，城市作战开始由维稳作战转向大规模正面作战，城市成为战争正面主战场。美军先后颁布多个城市作战条令条例，明确将城市正面作战作为典型战争样式。21世纪以来的几场局部冲突都以城市为正面主战场，双方围绕城市展开长时间激烈巷战。
城市地下空间成为未来城市作战新兴的重要战场。由于城市地面空间有限，随着建筑科技和城市经济发展，生活工作、能源交通、通信仓储等大量重要基础设施都被转入地下，城市地下空间迅猛增长并成为独立空间。城市地下空间平时充当经济发展独立载体，战时转变为地下堡垒，并为军事力量规避现代战争精确打击提供天然屏障。如莫斯科地铁可隐蔽350万人，华盛顿地下停车场可停放2万多辆车，芬兰、瑞士等国地下工事可容纳全国人口。当前全球大城市地下军事设施超过1万个，已成为未来城市作战的新兴重要战场，是任何一支准备进行城市战争的军队都无法轻视的。
城市地下空间争夺成为城市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随着城市作战体系拓展到地下，兵力部署、后勤供应、战场建设等随之延伸到地下，城市作战由地上为主向地上地下协同作战转变。未来城市作战最先在地面展开，但地下成为最后关键防线，不完成地下作战就无法巩固地面占领，甚至会被扭转战局。有些国家的市区地下建成了庞大的地下坑道设施，包括大量人员隐蔽设施、各级指挥机构设施，囤积大量武器弹药和物资器材。防守方利用这些地下设施有效避开敌人侦察打击，甚至可以重创拥有现代信息武器的强敌。如果不开展针对性的地下作战训练，将无法适应未来城市作战。
军事大国加快备战城市地下空间作战
城市战争重心逐渐转向地下空间，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将成为未来城市战争中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有效手段。军事大国开始注重发展城市地下空间作战能力。
将城市地下空间视为新的独立作战空间，探索地下作战问题。军事大国开始考虑将城市地下空间列为继陆海空天网之后的第六维作战域，地下空间作战被视为新型空间战争，军队将发展城市地下空间导航、通信和攻击能力，准备开打新型高科技的“地道战”。
颁布相关作战条令条例和战法，指导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建设。有的国家野战条令强调地下空间作战是“新型战争”，需要扎实准备；有的国家公开颁布数十份城市作战条令条例，将城市地下空间作战作为21世纪典型战争样式，提出“地下机动需求”问题；等等。
发展城市地下空间作战颠覆性技术和装备。如探地雷达、地下专用电台、手持式抗干扰导航设备、高性能热成像仪器、声波搜寻设备等地下侦察通信导航平台。发展地下空间作战精确制导武器等打击平台，如当量可调的机载战术核炸弹。装备新型夜视仪和自持式呼吸设备、特制手持式防弹盾牌、武器消音器、大功率切割锯等单兵装备。研发步兵地下空间作战便携式枪榴弹、肩射破墙远距弹药（穿墙弹）等，研制专用于地下空间作战的钻地炸弹和温压弹，这类弹药可穿透数米厚的地下加固混凝土或数十米厚的土层，专门打击地下指挥所等硬目标。
发展深地作战力量。军事大国建设专门的城市作战地下训练场，模拟真实城市地下空间环境，展开城市地下空间作战训练，提升现有军兵种城市地下空间作战能力。同时建立深地基地，发展深地探测器、深地实验室等，研究地下构造，探索发展城市地下空间作战颠覆性技术、装备和战法，以增强部队的城市地下空间攻防能力。
未来城市地下空间作战更加复杂
未来城市地下空间作战是包括网络战、心理战、法律战和经济战等的混合战争。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光有先进战术和武器还不够，混合战争将发挥重要作用，以争取最佳作战效果。在伊拉克摩苏尔战役和叙利亚东古塔战役中，为有效打击对手庞大的城市地下工事，进攻方发起正面攻击的同时，配合开展强大心理战、网络战和经济战等，最终迫使对手投降。
未来城市地下空间作战更加激烈。谁能率先开辟利用好城市地下空间，就可能在城市作战中反败为胜。冷战时代，为了预防核战争，有些国家修建了大量地下军事设施，或者民用设施地下化、军事化。有的在地下六层、深达上百米，按核大战标准修建了包括拥有独立水源和通风系统的地下指挥所、隐蔽所、弹药库、小型工厂、车间、医院、仓库、宿舍甚至电影厅等。一旦战事爆发，防守方据此固守，可以迟滞敌人的进攻，甚至拖住进攻方的主力，为争取国际援助赢得舆论支持和战略时间。
未来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将是持久战。鉴于城市在国家安全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城市作战将是持久的攻防较量。有的中小城市地下设施超过数十万平方米，包括通行各种车辆的交通网、地下指挥中心、武器装备中心、食品饮水中心、通信中心和与外界联系中心等。想完整控制这样的城市，很容易陷入消耗战、持久战。
城市地下作战智能化、无人化发展加快。推进微型无人机、地下智能无线通信、导航、定位与授时系统、人工智能集群作战技术研发，解决地下空间卫星导航信号无法有效覆盖和容易被拒止、欺骗等问题。有的国家使用先进自主算法，在城市地下空间自主导航侦察；有的国家计划组建由战斗机器人组成的无人战斗部队，用于城市地面及地下空间作战。
当前城市地下空间作战也存在诸多问题，如地下环境脆弱，极大考验参战人员身心素质；现代化武器难以适应地下复杂环境，无法在地下空间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地下空间作战易引发人道主义灾难；发展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力量经费投入巨大等。但巨大战略利益的诱惑促使军事大国纷纷加快建设城市地下空间作战力量，这一点值得我们关注和警惕。（作者单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
文章来源：《学习时报》2024年5月27日第6版
本期编辑：董大伟
